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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林芳 | 从匍匐到站立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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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江苏泰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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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23日,星期三,入院第9天。


我的命运或许将从这一天起改变。


早上醒来,打开手机看到孙主任昨晚23点21分发来的留言:明天早上有两个5、6岁的小朋友的手术,你的手术还要往后排,请在病房安心休息等待。


手术前一天晚上十点以后,就不可以进食、喝水。


第二天起床洗漱完毕,我跟前一天刚手术的陈奶奶调侃: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,今天轮到我看着你们吃了!”


说罢大家相视而笑,时间在一分一秒间流逝,看看时间将近十点,进手术室的时间,应该差不多快了,便起身上了术前最后一次卫生间。


回到床上,穿上之前护士准备好的病服。陈奶奶像孩子一样,眯着眼睛,瞅了瞅我的衣服,撇着嘴说道:“看看给你穿的衣服都比我的新点!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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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点32分,护工推着床过来接我去手术室。


我躺在病床上,被推向通往手术室的方向,于我而言也是通往希望之光的方向。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恐惧和害怕!这样的心境,连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,这种精神的力量像是来自院长的呵护,来自对孙主任坚定的信任!


想想从小到大受这褥疮之苦,从来没能享受过干净的裤子,为了尴尬少一点点,只能选择黑色的裤子,尽可能穿带有裙摆的衬衫,希望这样可以多少能遮掩一点难堪。尤其到了夏天,还得时刻想尽各种办法,不肯让苍蝇有可乘之机,更不希望被人发现这个“秘密”。


想到这些年的不容易,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!


来到手术室门前,嫂子留在了门外等待,我被推了进去,一看门里还有一道门。


来到门前把床停下,护士对我说:“你先在这里等会,不要怕,我去把里面的小朋友带出来!”我说:“你去吧,我不怕!”


不一会手术室里推出来一个小朋友,随后我也被推了进去,里面还有几个在等做手术的病人,护士把我安顿好,稍等片刻,有麻醉师过来再次询问,以往有没有其他病史,并做相关记录。


一会有护士过来,在我满手臂上寻找可以输液的血管,好容易找到一处,可针头刺进去却没成功,只能重新再找。护士说:“你这个血管好难找呀!”我告诉她因为之前挂水挂多了,所以不好找。正说话间走进来的孙主任接口问道:“哎,之前只听你说吃的药多,现在怎么又说挂水多了呢?”我哈哈笑道:“嗨,这个说来话又长了!”护士拔出之前那根不成功的针,因为要去取东西,便请孙主任帮忙按住针眼上的药棉。


我跟孙主任又说起了之前挂水的经历,也谈起小时候的手术在心里留下的阴影。孙主任笑道:“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吧,当年给你做手术的人,可能已经退休了,说不定换了好几拨人了。”正谈笑间麻醉师拿着一个脸罩模样的器具,扣在我的嘴巴上,并对我说:“现在开始给你用麻醉了,不准说话了!”可我健谈的兴致一上来,要想一下嘠然而止,还真有些困难,戴上麻醉面罩后,居然顽固的又多说了几句话,但终究还是敌不过高科技,终于在麻醉的作用下沉沉睡去......


醒来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,动了动两只手臂,又无力的闭上眼睛,感觉有人在我鼻子上按上了氧气。过了一小会,氧气管又被拔了,我费力睁开眼睛看了看,发现自己正被推出手术室,看到通道上悬挂着的电子表,显示为16:08分。我暗暗一惊:不会吧?是不是我看错了,又用力眨了眨眼睛,再看一遍,确认还是16:08分!心想:“坏了,这下把嫂子饿坏了,记得来手术室时,她没吃中饭的!”一路被推着走的时候,耳边听见护士嘱咐:“两个小时之内,千万不要睡着了!”我迷迷糊糊的答应着,感觉到了病房,大概有四、五个人七手八脚的,把我搬上病床,有人在说:床单、被套全部换了,还有人在说:把枕头拿掉。


我任由他们把我放在床上躺好,盖好被子,我闭着眼睛拼尽力气,对嫂子说:“你要喊我,千万别让我睡着了!”嫂子边答应着,边心疼说:“瞧瞧这脸色好难看哦!”孙大姐说:“想想哦!五个小时的手术,这么长时间都在干嘛哟,身体能不受溃吗!”外面栾师傅高声问道:“孙主任问姚林芳的脚能不能动?”我本能的抬了抬两条腿弱弱的应道:“能动!”嫂子重复着我的话回复栾师傅。好几次想睁开眼睛,可除了手和脚能动,浑身其他地方都是僵硬的,想动也动不了。


因为挂水药理反应,口中不断渗出带着浓重药味的口水,嫂子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,时而用棉签沾水刷着我的嘴唇 ,时而用杯子放在我嘴边接着渗出的口水。耳边只听嫂子叹道:“看看我这姑娘,昨晚这时,那小嘴叭叭说个不停,今天不凶了!”折腾至大概深夜挂水结束,过了好一会才算缓了过来,不再有口水渗出。嫂子看看时间,按照医生嘱咐,手术结束六小时后可以进食,我却不想吃饭只想睡觉,说罢便迷迷糊糊睡去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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