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长江边坑洼不平的小路,汽车摇摇晃晃半小时,在江边一幢破旧小屋里,我们见到了谢洪兵。“这个老谢,怪着呢,新房子不去住,偏偏还喜欢呆在这江边的破屋里。”随行的靖江渔业公司四分公司经理徐志洪说。
走进屋内,水泥地面,一张油漆脱落的小圆桌,四张小方凳,就是“客厅”的全部摆设。“新家在兴阜小区,装修差不多完工了,我还是想住在这里,对长江有感情了。”谢洪兵有些腼腆地说。
他是渔船“老大”,曾卖出天价刀鱼
谢洪兵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地道的渔民,谢家人捕鱼有一百余年的历史。“当时只能看天吃饭,饱一顿饥一顿,是常事。”83岁的父亲谢林发回忆,捕鱼若是卖了好价钱,就能多置换些米和肉,大家伙食就好些;捕鱼少了,意味着伙食要差很多。
谢洪兵9岁之前,一直住在船上长江里漂着。初中还未毕业,父亲就让谢洪兵学习打渔。船老大是渔民生死相托之人,通过投票选举产生。1998年,父亲认为30多岁的谢洪兵具备了当船老大的能力,推荐参选。过关斩将,谢洪兵成了谢家第三代船老大。
“我应该是当时最年轻的船老大了。”谢洪兵比较自豪。谢洪兵的船,冬捕带鱼、春捕刀鱼、秋捕鳗鱼为主。每年农历正月初三,辗转靖江、浙江、如皋等地。从原先40马力的小木船,一步步升级换代,后来升级成铁船。
渔民捕鱼成本高,木船一年的维修和保养费也要2万元左右。为节省开支,谢洪兵身兼多职,既是船老大,又是机长。妻子又当操作工又做后勤。休渔期间,谢洪兵也不敢闲着,顶着烈日在船厂打零工。
在谢洪兵记忆中,2004年是刀鱼产量最多的时候。“一网下去,100多斤刀鱼没问题,且大多是二两以上的刀鱼。”有产量,也有好价格,二两以上刀鱼300元一斤。那一年,谢洪兵捕刀鱼就有4万元的收入。随着泛滥捕捞,刀鱼产量逐年下降。物以稀为贵,二两以上规格的刀鱼,价格飙升到1000元一斤。
接下来的日子,刀鱼越来越少了,渔民空手而归,机油钱打水漂也成了常态。2016年,二两以上规格的刀鱼售价高达6000元一斤,且供不应求。一些大饭店老板提着现金来预定刀鱼。那一年,谢洪兵运气不错,一条船的收入高达20万元。“2018年,二两以上的刀鱼售价高达7000元一斤。”谢洪兵清楚记得,当年有个船老大年收入52万元,谢洪兵自己也创下年收入30万元的纪录。
他是护渔队员,“火眼金睛”守护长江
“绝不能让刀鱼消失。”2019年9月,泰州市政府办公室下发《关于推进长江干流水域常年禁捕工作的通知》,在全省率先推进长江禁捕退捕。2020年1月1日起,全长96.3公里的长江泰州段实行禁捕。
“刚开始,一想到我的渔船要被拆解,心里难受得很。妻子以泪洗面,上有老下有小,没有了渔船,没有了经济来源,日子怎么过。”谢洪兵说。此时,谢洪兵收到了《致全市渔民朋友的一封信》和《退捕渔民社会保障的具体问题解答》两份文件,针对渔民生活现状,政府从渔船拆解补偿、转产渔民社会保障、就业帮扶等多个方面提出了具体保障措施。在政府安排下,谢洪兵和全市1801名渔民一起,“洗脚”上岸,长江捕捞渔船也都退出“江湖”。
知道靖江市正在组建护渔队的消息后,谢洪兵主动报名。去年1月1日,经过层层考试和选拔,谢洪兵成了一名护渔队员。每天早上8点,谢洪兵和两名队员一起,驾驶着由渔船改装的巡护船,开始护渔巡逻工作。
靖江市渔业执法中队中队长沈林宏说,该市护渔队共有20名成员,都是像谢洪兵这样熟悉江流河道以及捕捞手法的捕鱼高手。如今,长江靖江段江面上,有视频监控、无人机空中巡江等先进技术手段,还有谢洪兵这些老渔民的守护,长江禁捕工作进展非常顺利。
“那些隐藏的偷鱼手段,都瞒不了我,我有一双‘火眼金睛’呢。”谢洪兵笑着说,护渔员每个月工资不足3000元,但他觉得很值,因为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。
“60岁了我也不想退休,我得一直干下去,干不动为止!”56岁的谢洪兵态度坚决。